【宜嘉】智齿
一发完结小甜豆
预告一下这个月都不会有任何更新了
月底考试结束后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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微信聊天群里大家讨论的热火朝天，手机提示音也是响个不停。要是换了平时，王嘉尔大概也是属于张罗的欢的那一类人，可今天却只是盯着看，一言不发。
他们在组织高中同学聚会。
而偏偏很不巧的是，王嘉尔最近生病。高烧，超过38度的那种，整整烧了四天，每天除了吃饭上厕所，没有力气从被窝里出来走一步。连退烧药都是拜托外卖小哥带上来的，怎么可能去参加什么同学聚会。
但心底里有个小小的声音，像羽毛一样撩得他难受。
段宜恩也去，你不想见一面么？不是明明还喜欢着么？
正好这时候讨论到明天聚会的时间和地点，有意要去的都在群里跟着研究。那个头像顶着皮卡丘的家伙突然跳到聊天列表的最顶端。
“明天聚会你去么？”
“我这都连着烧四天了，你觉得我能有力气出门么？冷漠.jpg”
“别啊，我这好不容易回国一趟，你不陪我去，多没意思啊。再说，那些人我也没多想见一见，主要不还是想你么。”
王嘉尔本来打好的那句话默默删掉，只发了一个哦字。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，明知道停留在朋友关系是最好的选择，可还是忍不住会奢望更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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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中的时候是文科班级，班上男生本来就少的可怜，其实能聊得来的更是没几个。
报道那天王嘉尔来的晚了点，随便挑了个位置坐，正好就在段宜恩旁边。王嘉尔正感慨着这男女比例这么奇葩，看来日后钓妹子任务等级难度降低了不少，左肩膀的位置被人拍了一下，偏过头一看，段宜恩歪着脸问他，同学，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？
王嘉尔翻了个白眼，这老掉牙的搭讪手段我也是不想说什么了。
这同桌一坐就是两年整。
男生之间的友谊其实很单纯，一起打过篮球，吃过饭，可能马上就会变成无话不谈的朋友。王嘉尔和段宜恩也是这样，没有什么特意，等到回过神的时候，已经是早自习互相抄作业的关系。
反正高中的男孩子，基本上没有多少人是真正在学习。你睡觉我盯梢，你抄小条我掩护，这样长期以来，革命友谊自然是越来越深。
慢慢还会发展成一起坐公交车上下学的关系，反正也是顺路，差两站地的距离。
文科班里女生占大多数，女生多的地方脑洞就是大。晚上放学站在班级门口互相等了几天，连CP这东西都配好了。某次体育课还碰巧听到几个姑娘讨论，触画图，太太写文，干脆校艺术节出本子好了。
对于这件事，当事人倒是毫不在意。
毕竟那时候的王嘉尔，比电线杆还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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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一暑假的时候，班上几个关系挺好的张罗去了趟山庄，男生女生都有，正好坐满了一辆商务。
夏令营活动是一个姑娘组织的，正好王嘉尔觉得那姑娘还不错，挺喜欢的，便拽着段宜恩非要参加。姑娘一听，难得有男生愿意参加，也就同意了，后来还有几个男生也跟着去了，就变成了带点联谊性质的一次旅行。
山庄在郊外。当天早上约定在学校门口集合，开车开了整整一个多小时才到。车上王嘉尔一直靠在段宜恩身上，别人起哄说是大势CP又出来虐狗，王嘉尔直撇嘴，说是人多挤的没地方坐。
段宜恩也没吱声，偷偷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肩膀。
很快话题被带到别的地方，一车人吵吵闹闹，谁也没有再去注意。王嘉尔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，往靠窗户的地方挪了一下，又被段宜恩拽了回来。王嘉尔用上目线瞪着段宜恩看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，威胁也带着点撒娇。
王嘉尔心想，这人长得挺好看可惜有病。
平时每天都关在教室里，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出来玩一玩，一下车一帮人就开始到处跑。原本计划着联谊，最后也变成了一半打麻将一半做饭。
段宜恩做菜还算凑合能吃这件事早就传遍了全班，终于有机会一显身手，自然是要进厨房好好展示一番。那边三缺一开始叫人，王嘉尔本来是想着要去胡几把再说，结果喜欢那个姑娘先坐了过去，王嘉尔也不好说什么，跟着段宜恩进了厨房。
就算是这样，王嘉尔也不会主动干什么活，只有被点到名字，才会起身帮忙洗洗菜什么的。其余的时间搬过来一个小板凳，手肘撑在下巴上，嚼着跟不知道从哪顺来的胡萝卜。
“看你那委屈样，装两个耳朵跟兔子一个样。”段宜恩一边切菜一边不忘吐槽。
“你才跟兔子似的呢！”炸毛的本事王嘉尔倒是丝毫没有退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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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顿饭吃的特别爽。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，见了一桌子的肉眼睛直放光，平时学校里板着脸谁都是三好学生，这会开始甩了偶像包袱，干了这瓶啤酒咱还是好哥们。
收尾的时候石头剪刀布，谁输了谁刷碗收拾桌子。
王嘉尔喜欢的那姑娘从头到尾一直出石头，终于不负众望，成为酒足饭饱后的第一位牺牲者。
姑娘装出不太高兴的样子，嚷着叫大家一起帮忙收拾，别人都说愿赌服输啊，你自己输了你就得自己干活，王嘉尔看不下去帮她收拾了桌子，一帮人在边上起哄。
碗筷泡在洗碗池里，王嘉尔还打算帮忙帮到底，被几个女生拦住，质问他莫非是有意思不成？
他不想太早暴露目标，洗个手进屋玩游戏去了。
结果就是频频被人KO，心里一烦就决定出去溜达溜达。山庄不远的地方有个湖，人工挖的，但是到挺不小的。王嘉尔在边上转了转，心情稍微平复了那么一点儿，就打算回去。
隐约间看到玄关站着两个人，男的从背后抱着女的，男的是班上另一个男生，女的正是本应该在厨房刷碗的那位。
都怪这双近视散光不戴眼镜但关键时刻还是看得一清二楚的眼睛。
还没表白就失恋的王嘉尔，今天也不过是一只可怜的没人爱的小puppy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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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王嘉尔整个人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，不管干嘛都没什么兴致，有个姑娘甚至还凑过来问他是不是生病了。
比生病了还难受啊。他在心里默默回答。
看着段宜恩也没什么事，王嘉尔把段宜恩拉到刚才的湖边。两个人并排蹲在湖边，远远看过去像极了是在解决某种生理排泄。然而王嘉尔现在没空想那么多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，手指夹出一支，点上，吸一口后递给段宜恩。
段宜恩也没说什么，接过来就往唇边送。尼古丁和着焦油的气味穿过气管进入肺部，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。
“不会抽你还接过去干嘛。”王嘉尔一把抢回来。
“蹲在你旁边吸二手烟，还不如我自己点一支来的舒服。”说完，段宜恩又低头在王嘉尔口袋里掏出那盒万宝路，一边抽一边呛得直咳嗽。
一支烟的时间，谁也没再多说什么。
抽完烟了，王嘉尔开始起身往回走。“你喜欢那个姑娘吧？”王嘉尔心里一震，表情上却没什么太大变化。喜欢上人家小姑娘这事，他没跟任何人说过，本来还以为就这样一直不开口，憋在心里过阵子就忘了呢。
“嗯。”朋友之间连这个都不敢分享的话，那估计也就没什么意思了。
段宜恩找了块石头按灭了烟头，跟上王嘉尔。“她有男朋友的，我上周跟家里人出去吃饭的时候撞见过一次，她还叫我保密。”
这回王嘉尔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，头也不回走了。
所以他一定没听见段宜恩后来说的那句话。
“可是我没男朋友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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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开学的时候，王嘉尔不像以前那样到处撩妹，反倒是沉默了不少。除了失恋带给他的打击以外，最主要的是因为藏在嘴里最深处的一颗智齿。
智齿这个东西吧，有的人就毫无感觉，等意识的的时候嘴里已经多了几颗牙。显然，王嘉尔不是这种幸运的少年。大概从进入秋天开始，右边的下颌就时常隐隐作痛，严重的时候饭都吃不下去，整宿整宿睡不着觉。
牙疼的厉害，连下课都是趴在桌子上，提不起丝毫兴致。
午休，别人都去食堂吃饭，王嘉尔懒得动，依旧趴在桌子上，反正中午阳光正好，照在脸上也挺舒服的。突然前面这点阳光被挡的一点都不剩，王嘉尔眼睛偷偷睁开条缝，对上段宜恩一张美得惊天动地的脸。
“干嘛连饭都不吃？”
王嘉尔没想理他，换了一个方向继续趴着。
段宜恩也跟他较上劲来，绕了一圈又跑到另一边来挡着。闹了一阵子，看王嘉尔真挺难受的，也就不吵他，由着他继续趴着。
晕晕乎乎过了可能半个多小时，王嘉尔睁开眼睛，正好看见段宜恩拎着个塑料口袋进教室。这人把塑料口袋丢在王嘉尔桌面上之后，又从身后拿出来一碗粥，看包装，应该是王嘉尔家楼下的那家粥铺。
有几个小女生开始在一边起哄。
王嘉尔把药砸在段宜恩怀里。“你有病吧你，大中午的一共就这么一个小时午休，打车去打车回来，你是最近零花钱多了没地方花吧。”说完牙又是一阵疼，捂着腮帮子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。
段宜恩把药从塑料袋里一样一样拿出来，摆在桌子上，又把带回来的粥打开袋子。王嘉尔这几天本来就没怎么吃饭，这会儿扇贝粥的味道一出来，肚子就差直接叫起来了。
“先吃饭，一会我给你去班主任办公室接点儿热水。”
退烧药、消炎药、止痛药。
王嘉尔心想，这会儿就算是他亲妈，对他也未必能做到这么好，将来一定要和他做一辈子的兄弟，穿一条裤子的那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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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末，王嘉尔他爹实在是受不了他天天在家哼哼着牙疼，带他去了趟牙科医院。大夫照了相，发现是颗阻生智齿，但由于才刚刚长，没有办法连根拔出来，只能是让它继续长，等到能拔出来的时候再过来做手术。
也就是说，他还得继续忍受这牙疼。
都说这牙疼不是病，疼起来要人命。王嘉尔本来就不算胖的，这两个月断断续续的疼，折腾的他又瘦了两斤，本来就不大的小脸更是小了一圈，显得眼睛又大又圆。
周一，王嘉尔带着肿着的腮帮子进了教室，却看见旁边的位置上坐着其他人。不太高兴冲着那人问，“之前坐在这的人呢？”
“你是说段宜恩啊，他出国了啊。听说是他爸爸工作被调到了美国分公司，全家也跟了过去。你们俩平时关系那么好，还以为你肯定都知道了呢。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听别人说的，真是羡慕啊，不用考大学了，突然就可以直接去国外上学……”
新调过来的同桌叫朴珍荣，嗯，是个好人。也会在王嘉尔数学题不会的时候，主动给他讲解题思路，但王嘉尔还是更怀念以前那个会直接把作业本丢给他，还会补上一句“抄吧你个二傻子”的人。
消炎药吃光的那天，段宜恩在微信上发了消息。
“也不知道你去没去看牙医。”
那天晚上，王嘉尔翘掉了晚自习，自己一个人蹲在学校人工湖的湖边，抽光了半盒烟。临走的时候，把剩下的半盒扔在了地上没有带走。他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，就是觉得，那半盒烟是有主人的。
他想等那个人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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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学聚会那天，王嘉尔到底还是没去。那天他刚刚退烧，早上起来吃了饭过后，体温37.6度。躺在床上纠结了半个小时，他觉得自己就算是用仅存的体力到了约定的那家店，现在的身体也吃不进什么酒菜。
还是老实在家呆着吧。
就这样，一个人围着毛毯在沙发上看完了一部电影。饭点到了也没什么心思吃饭，随手找了袋零食吃。想起同学聚会应该差不多了，又刷了会儿推。
果然，段宜恩发了张合照。
穿着灰色的卫衣，墨蓝色的牛仔裤，这个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好看。王嘉尔突然后悔没去看一眼，不吃饭哪怕是就看那么一眼也行啊。
王嘉尔意识到他喜欢段宜恩，应该是在他刚上大学的那一阵。
或者说他其实一直都在喜欢，只是自己没有发现。
那时候他们俩还会经常联系，偶尔王嘉尔也会说，等放假我要过去找你玩之类的话。但随着生活圈子的不同，渐渐地没什么可聊的，有时候打开聊天窗口，除了问一句“嘿哥们儿干嘛呢”，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开场。
那年圣诞节，王嘉尔和几个关系好的学长出去吃饭。第一顿没少喝，之后又有人提议要去KTV，又灌了一肚子啤酒，几乎已经是断片的状态。
在他的记忆中，他只记得自己给段宜恩拨了个Facetime，也不管大洋那边现在是什么时间，就是那个时候，特别想看到那个人。
段宜恩接起来只看见一张红扑扑的脸。
王嘉尔已经回想不起当时他到底说了些什么，第二天醒酒后发现微信上段宜恩发来“一个人在外面以后别喝这么多了”。
后来再怎么追着问，对方支支吾吾，也不肯说个明白。
王嘉尔担心，他是把心里的那点秘密，一不小心全都抖落个干干净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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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机显示有个陌生号码的来电。第一次打过来，王嘉尔直接按掉了，生怕是什么骚扰电话。没想到后来还有第二遍，没办法只好接起来，连续几天的高烧使得嗓子也发炎，声音听起来哑得不行。
“您好……”
“嘎嘎，你怎么把嗓子搞成了这个样子？”声音太熟悉了，熟悉到每天夜里基本都会在脑海里回荡。但王嘉尔还是有点不敢确定，对方还在自顾自讲着。“今天我特意找在范要的号码，他说不知道你现在住哪，要不然我就直接过去了。”
本来害怕见面的不行，结果却还是告诉了地址。
挂掉电话后，王嘉尔先是疯狂地在客厅里跑来跑去，跺脚，然后就进卧室又换了一身衣服，刮掉了几天没打理的胡子，喷上室内香氛。
原来内心里还是有期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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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他搬到这间公寓以来，招待的第一个客人。下午体温又有些上来，开门的时候王嘉尔都还裹着毯子，搞的段宜恩吓了一跳。
段宜恩到各个房间转了一圈，才把手里拎着的袋子扔到茶几上，又去厨房熟门熟路找出碗装上在楼下买的扇贝粥。
感冒药、消炎药、退烧药。
一瞬间，王嘉尔觉得似乎是回到了高中的那段日子，仿佛从来没有过十四个小时的时差，也没有只有靠Facetime才能见一面的联系方式。甚至是早上还是坐了一辆公交车去上学，课间同样躲在卫生间抽烟。
明明肚子里堆满了想说的话，却一个字说不出来。
想抱住对方倾诉所有的想念，却担心太过于矫情。
段宜恩盯着茶几上的半盒烟看，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烟盒，同样的牌子。
“智齿长好了么？还会疼么？”
王嘉尔张开嘴，指着最里面的那颗牙给他看。“你可别小看了阻生智齿。我这颗长了这么多年还没露出头来，大夫跟我说手术刀是可以做，要把牙床上的肉切开，然后把长在里面那颗牙弄出来，搞不好还要缝针的。反正现在也只是偶尔疼一下，不太耽误事，我也就没再去看。”
“没事别怕，有我在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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